某處在吵歧視的討論串,讓我想到一個長年觀察中注意到的現象。

當遇到讓自己不快的事時,人會有種心理模式,意圖把肇事者從自己所屬群體中分開。所以當身邊某個人造成困擾時,人第一反應會是「找出對方和自己關鍵的歧異」。這是種直覺防禦機制,直接將本身從肇始者的角色抽離,以達到完全無責的攻擊目的。

舉例來說:當開車在路上遇到亂開車的人的時候,人第一反應會是「外地人!」;如果是來自同地區的車,則開始注意對方駕駛是否為異性;如果是同性的話,就開始罵跟自己不同的種族;在種族相同的的情況,又注意對方的穿著、打扮、年齡層等等。硬是要找出可以歸咎的、對方足以讓自己看不起的「不同」。這樣的心理模式,或許可說是為了在當下說服自己和旁觀者「我不會犯這種錯」,「因為他是另一種人才會做這種事」。因為不願意在盛怒下承認--自己也有可能造成同樣的鬧劇。

世界上有許多衝突源自本質的不同,也有更多衝突源自於刻意找出的不同。當不同的一方,由於經濟、文化、社會地位等等因素,在生存中有較高優勢時,刻意挑出的不同就變成了「歧視」。如兩方有較相近的生存能力,刻意挑出的不同則是對立。

當人們在戰省籍、戰黨派、戰南北、戰學校、戰文理組、戰喜好、戰性向性別的時候,忘記了對方跟自己相同的那百分之九十九,只注意到那相異的百分之一。只因為想把那個跟自己意見不合的「人」,歸類為另一種生物,好為己澄清。

南北差異嗎?種族差異嗎?性別差異嗎?身材差異嗎?仔細想想,假設那個說出蠢話的蠢材跟我們同性、BMI相同、來自同城市/國家的時候,我們會有什麼反應?

當實在找不出任何背景差異時,我們會說「那個某某某實在是怪胎」。於是就會知道,關鍵點不是故鄉、血緣、外型或性別,而是我們「不(想)跟那個人一樣」。是因為我們懦弱,沒有勇氣承認我們跟我們討厭的人是相同的生物。

每當我自覺看不起某個人的時候,都會想起這些事,這樣可以有效地把怨恨集中在該怨恨的對象上,而非一整船的乘客。

 

(備註:這是我2007年在某處BBS看板看到有人吵架時有感而發的文,四年了,同樣的話題依舊重複在吵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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